【秘境之旅】探寻清江古河床
我一度是个重度拖延症患者。对于所见却不善于书写,这也表现在我的旅行游记上。
写游记做真实的记录,在故事中流露出情感,要比那许多翩跹体、充斥着煽情形容词的段子来得质朴。
因为,在我看来,前者更为诚实,后者只是充满了意淫的误导罢了。诚实?无论码字或做人都该如此……
我相信夭折在我想象中的语句远比幸存下来的更美。它们多数在我失眠的辗转反侧中灵光一现,待到好容易睡去的时候,它们又安静得仿佛那湖面上的涟漪,消失去……
从来都同时具有爱惜快门、懒于动笔的优缺点。不过,徒步清江古河床却例了外……
昨天懒散的整理了上周徒步的照片,然后天马行空的开始回想,古河床、河床、床…….
趁着一时的心静,怀着抢救未亡字的悲悯,一鼓作气的将剩余的感触抒发出来,留存于字,以慰双脚!
在许多的户外活动中,徒步算得上是个三星级的体力活!不加入其中,你不会懂得跋涉是个啥境界!
菊花,这个网名很女人味。不过,他是个漆黑的、身材健硕、标准倒三角体型的纯爷们儿。在徒步群里,他算得上是个先行者,只是由于后来的脚伤,他转而玩了漂流。
这段交情还是三年前了,在菊花的熏染下,我也中了漂流的毒,漂流船等行当一置齐,三下五除二就和他一同去巫山漂了大宁河。
学狗刨长大的,和横渡长江冬泳的,看见水的那份欢喜可不是一个样。一个浪头很轻易的就能将我打下船,菊花却像条鱼一样,在水里翻动着从容把我推向洄水。
于是,我们同翻一条船,有的是落水的交情。
在户外群里,大家经常讨论的徒步线路,菊花通常是不来电的。他热衷的是去哪个滩头漂流,活该他上辈子是一条鱼变的。
“……下次去利川腾龙洞漂流,那里我去侦察过,从洞里穿一条暗河……”冷不丁的看到菊花在群里规划漂流线路。
“这条河水大么?”作为狗刨选手,我清楚的知道,水里的下滩,浪头多凶险。
“不算大,从腾龙洞走进去差不多两公里,漂起很刺激……”
接着菊花又补充说道:“我们背船进去,那条线路不错,从黑洞开始,就是漂流清江的起点。那里还是中国最经典的徒步线路,没有人烟,有山间小路,穿过溶洞,还有个独家寨。住着两个老人。那里是清江古河床……”
听着菊花的煽情表述,我心里开始了各种意淫的乌托邦似的联想。
说者无意听者有心,这个菊花口中最经典的徒步线路,就像少年青春期时,幻想的那个可爱女人般,萦绕在了我的思绪里……
清江古河床,我毫不怀疑很快就会与它偶遇。因为,我知道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,那些在冬天冻僵的鸟儿们,闻到春天的野花香,都会迫不及待的飞向山林去。
时隔不过半年。万州的飞越户外便有了徒步古河床的计划!
大家相约好在利川火车站集结。我一早就飞奔过去,从齐岳山盘旋而下。
清晨,在山顶能看见红日初升和延绵的云海。那个美啊!
到了火车站,看到站外停着很多揽活的小面包车,司机每看见一个人,都会不遗余力的上来招呼,问你去哪里。旅游搞活经济,可见一斑!
我朝广场走去的时候,恰巧迎面遇见了平常,他们是乘坐早晨五点的火车,从万州赶到利川。这是一个有了些许白发的玩家。每次不管徒步还是自驾、漂流,必有其身影。可谓宝刀未老!
我毫不怀疑,他的身体一定优于一个二十岁、整天在家玩电脑游戏的小子……
“十佳,车子安排好了,还等十多个利川的驴友,我们等人到齐了就出发!”平常冲我一笑,走过来招呼我。
和平常简单的目光对视一下,他带我向广场走去。
我看见有差不多三十多个穿着冲锋衣或快干衣、背着包、扎着绑腿、拿着登山杖的人围坐在广场前,我知道这些就是今天徒步的同伙了!
很多驴友都是熟面孔了,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,我安静的站在一边,听着,学习(治愈无知的补救措施就是默不作声的悄悄学习)……
五月的气候,南方很多地方已经开始炎热起来,利川所处一个小高原,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,让这里貌似“凉都”。
所以在车站附近,还是能看见三三两两外地游客的身影。这些都是在家里热得……
清江算得上是恩施地区的母亲河,它是长江的支流。古河床其实是齐岳山系的一条干涸的河流,指的是从腾龙洞附近到团堡镇的这一段。
平常是领队,他带着大部队坐着旅游大巴朝团堡过去,这次的徒步计划是从团堡作为起点,穿过河床后,从腾龙洞那边出来。(有组织,不操心!点赞!)
在一条狭窄的乡间公路走了约半个小时,大巴停在了一个农家乐院子前。
这样的建筑风格算得上是有些民族韵味,只是它油漆未干,全新的装饰似乎是专为接待徒步者而生。
守店的大妈娴熟的给我们做着介绍,这导游范儿,可见古河床接过不少外来客。
在农家乐的一旁,有一座废弃的农家院。几根粗大斑驳的木头柱子撑着一个破败的瓦屋顶,柱头上许多的虫眼,墙板已经不见了,一角立着一个石块砌的土灶,窗户是用竹子做的篱笆封起来,楼板的隔层整齐的铺着玉米秸秆……
这风格,才是乡村的原汁原味……
站在这破败的房子前,四周环顾,蓝色苍穹下,陪衬着远处起伏的山峦、披着葱绿色的灌木,视野显得开阔,十分养眼。
慵懒的上午,已经有些暖暖的太阳光洒了遍地,在这沁着青草气息的山谷里,它提供了光线却不会让你感觉到炎热。
一条蜿蜒的山间小路就在山峦中间,延绵的穿插了进去。徒步的妙处就在于,看见那远处,手里的登山杖会怂恿你:前面是什么?想不想知道……
加上后来赶到的利川的驴友,我们这一行差不多有五十多人,作为山林中的机动队,事实上是显得臃肿了些。
我们的队伍,头看不见尾的踏着青石板朝密林中去。我能想象,此时如果我乘着滑翔伞俯瞰,这个五颜六色的队伍,一定像一个蠕动在绿林,巨大的、若隐若现的花哨蜈蚣。
行进在山中看山,那些丘陵般的山丘,那种气势,倒不如远眺群山那种壮阔在胸。
只缘身在此山中?有点这个意思!我看它是丘陵,你看我却是在高原…….
平平仄仄平平仄,用这点韵脚的公式来说山间的小路却极为恰当。踩在脚下的青石板,形状各异,说实话,我很难区分地上铺就的石板是天然还是人工。
于是,我很难矫情的去歌颂伟大劳动人民的创造。恐怕,筑路的艰辛、那些汗水,都是为了当初的生计……
顺着这些青石板在树林里,一路上上下下,我和平常一前一后。
“十佳,夏天在鹿院坪去速降,你去不去?”
“速降,我去啊!”听到这个节目,我表示很有兴趣。
“你行不行哦,一个旱鸭子。”平常轻轻的笑着解嘲。
“我基本还是能浮起来的!”我小声的争辩。
“我们是拿着绳子攀岩下去,套游泳圈在河流漂。”平常解释着,这分明是要考验游泳的技术了。
有点接不上话了。“那你人下去了,绳索怎么放呢?”我没有速降过,有些好奇的问。
“这个我就是专家了啊。”平常微笑着对我讲。
我看着他,感觉他有些运动大神的谋略,那太阳帽下遮住的一些灰白,倒更像是电脑芯片上的电路图。
“速降绳会有主绳和副绳,人从崖壁滑下去后,就用副绳把主绳再拉下来……”他轻声的对我一边比划一边解释。
谈笑间,小道峰回路转……
半山腰出现了一座石头砌的农舍,墙体是就地取材的青石板,这样的材料绝对的冬暖夏凉。我记得我小的时候,土家村民甚至屋顶的材料都是用的杉树皮,非常原生态,倒不是环保,一个字“穷”。
社会似乎进步了半步,屋顶是瓦片了。
从屋子里出来和我们打招呼的,是一个留守大妈,告诉我们,她这里可以搭帐篷,十元一人。我看了下,那木阁楼倒也收拾的干净。
不过真要在这里野营的话,恐怕要从另一头走过来,算好时间,然后特意在山林留宿。那样才至于“停歇坐爱山林晚”,约个心仪的妹纸,看下山谷中的星星……
菊花所说的黑洞,就在这前面不远。这是山沟脚下一小片平坦的芳草地。
走近了看去,洞穴实在太巨大,靠近它时,阵阵阴风沁人脊骨。洞口旁的植被,没有阳光的沐浴。竟然也可以绿得逼你的眼。
后来才知道,这个黑洞不算最大的,当我接下去看到一个又一个溶洞时,才意识到这里是一个溶洞群……
一旁的小洞外就是一条急速流淌的河流。岸上看着那下水,我知道那翻着白浪的位置,坐着皮筏艇下去会让你多刺激……
我们现在所行走的小路是在峡谷中,身处在青草和绿叶之中,被雀鸟啼鸣和淡淡花香熏陶着,这可是不多得的享受。
我快步的走到了队伍的前面,虽然不知道路,但是顺着山的走向,水该怎么流,我就怎么走,总之不会错。
走了一会,看到有一个废弃的院落,早已是人去楼空。也难怪,交通的不便利,哪里留得住人居住。若不是有那么些野驴子,难得有人迹。
原始、民族、古朴、废墟。种种要素都神秘的符合了文青的怀旧情怀。
同行的女士,纷纷的和破败的房屋合影,摆姿势、露笑脸,不亦悦乎!
女人真的天生是个爱出彩的动物,总是那么喜欢把自己留在照片里。
像这样难得一见、沧桑而陈旧的老物件,当然更不能错过。若青春的,和这老旧映衬做个反差;若老去的,在这文艺的氛围里,祭奠下青春……
在女子们的雀跃声中,平常从容的咔咔咔,施展开光影魔术手!
这段路上鲜有人家,但是我却在草丛里看见有一个“清明吊”。这是土家的一种丧葬习俗,用白纸做,然后剪成镂空的花纹,一般都是吊在新坟上。
偶尔看到了一处房屋,我将它随手拍下来,回到家剪辑后,才发现屋檐下坐着一个老人,孤独的守望者?
恩施地区很多山脉其实都算是卡斯特地貌,这一个古河床也属于齐岳山山脉,这条山脉和恩施近几年炒作的很火的,比如腾龙洞、大峡谷其实是一个山脉。在我看来,它们一个很深、一个很高,于是就成了风景……
这个例子说明了一个浅显的道理。做啥,你都要极致,才会被关注……
这样的石墙瓦屋木板房,在恩施地区的农村是再普通不过的民居,背后高耸的山壁,其实就和大峡谷类似。看看这个,大峡谷不去也罢!
幸亏这里的交通不便,否则在这山谷里,盖上个水泥小楼房,那显得可太不伦不类。
小路两旁长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。
有一种植物我却认得,那就是紫苏,放在酸菜坛子里,可以去白花,又可炖狗肉。看到它,我才长了知识,这也有野生的!
隐约听见有些喧哗,顺着山腰朝左侧看下去,一堆白色的石头堆积在一起,先到的人站在上面,看过去就像零星的小蚂蚁。
想必这里就是真正的古河床了!下到河床并没有路,只能是用手攀着石缝……
待我下到谷底,先后又到了不少人,这里俨然成了欢乐的海洋!
小孩子在石头上爬来爬去,我觉得他们才是和猴子最接近的种群。
周围是叽叽喳喳摆拍的女士们,她们和天使是一个种群的,她们是最快乐的……
看那些光秃秃的石头群,都被流水洗刷得干净!站在河床上,听空山鸟语,再享受持续的微风,不亦快哉!(遇到这样的地形,风也只有一个方向,想拐弯都难!)
这条线路被人开发,恐怕也有了四五年,至少菊花是在五年前就已经来过!陆续的徒步者的到来,古河床只怕也难逃污染……
我记得看过一个很美的公益广告“除了照片,什么都不要带走;除了脚印,什么都不要留下!”
只是太多的人想表示存在,照片上到此一游还算良性,那遍地的垃圾却是恶性肿瘤了。
古河床看到的垃圾制造者,算是不齿中的智齿么?他们将垃圾堆积在一起,看上去很整齐的样子,而且还点火烧过,有点大炼钢铁的意思。只是这点火苗,似乎连塑料的熔点都没达到也!何况易拉罐?不燎垢,何以燎原?(易拉罐在野外的降解需100年!)
比较起来,我们一伙的,屁股上吊着的垃圾袋,就很明显的高雅了许多……
从这里开始,就已经正式的在河床上跋涉了。想想看,一条平时奔涌的河流,枯水的时候,你在它曾经的水底去探个究竟,多有意思?
不断的从洞里穿过,炫目光和一抹黑连续交替,在这样的地貌里,22度以上绝对是个传说。在最炎热的伏天,你敢在洞内睡一觉,绝对让你感冒。天然空调,就是这么任性!
蹲在洞里,我静静的看着岩缝里渗出的水滴,叮咚叮咚的清脆,在空旷中轻声的回响起,那叫啥?对,天籁……
站在巨石块接缝的位置,哪怕在太阳底下,都能感觉那里一股凉风。像那啥?化骨绵掌?这个词语也许不恰当,但是可以形容下那种绵绵不断的风浪。倍儿爽!定睛一瞧,真的还有袅袅白雾,这不是幻觉,太阳下的白雾……
我们现在是逆水而上(相反方向进来则是顺水而下),所以会稍微多用一些力气!朝上爬几乎都是一些巨大的怪石,这就需要一些攀岩的身手了。女汉子们是时候显摆了!
在这么多的巨石中,我看见有完整的小树长在石缝中间,看着怎么都该有三五年树龄,枝桠上却奇怪的挂着一些塑料袋,这让我感到了疑惑。
这分明是被水冲下来的塑料袋,然后被树拦住,等到水褪去后,就挂在了树上。
果然后面一个兄弟的话解开了疑惑。他告诉我,去年他们端午节来,这里都是河水,他们只好绕到了山顶上。
这么说,古河床其实是不断的在潮涨潮落?
古,是个误会?
果然,在很多光滑的石槽里,倒真的能看见很多蓄水,表示它们不久前才被滋润过……
努力去寻找“古”的讯息,最有代表性的一定是这石头了,它看着有些风化,像名贵的切糕一样堆积,或者说像书本一样。恩,地理书……地理书告诉我们,地层就是堆叠形成的。在这里,能看见的是天然的地质剖面。
而紧接着,另一个冒着白雾的黑洞又在面前了。
这是古河床上最大的一个黑洞了!等我走到洞口去的时候,平常和另外两个哥们儿,已经拿着手电进到里面去了。
看着里面的一团黑,远远的就能听见里面巨大的水流声,说震耳欲聋一点也不为过,听声音这条暗河一定很汹涌。
当平常的手电像萤火虫一闪闪的、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来时,只听见他说:“水太大了,不敢朝前去了……”
走出洞,看见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,才意识到已经是正午了。
“加把油,翻过前面的垭口就是独家寨了!”平常招呼着大家。
“独家寨就在前面了?”我很多余的向平常反问道。
“是的,我们走了独家寨,就要出山了,在下山路口的农家乐去吃饭了。现在都中午了!等到出去恐怕要两三点了。”平常回着我的话,又提高了些嗓门给大家说接下来的规划。
平常话音刚落,听见马上到独家寨,我就像打了鸡血,快步的朝山路上走去。
这次的徒步,古河床本身并不太吸引我。事实上,最让我心往神驰的是当初菊花说的那句话,“……还有个独家寨。住着两个老人……”
这句话,一直给我一种虚幻的意识: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,有一个吊脚楼,住着老两口,相伴白头,过着自给自足的原始生活。老大爷留着圣诞老人一样的白胡子,老奶奶像红楼梦里的贾母一样慈眉善目……
在那里,花草用幽香表现美好,鸟儿用啼叫歌唱自由,这是它们的物语。那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浪漫田园景象。
那活生生的就该是一副“古道西风瘦马,小桥流水人家”的古中国写意山水画。这画,它该是重墨渲染,然后随意泼洒在洁白的宣纸上。落地生花、上纸成画。
只是,想象总是以憧憬的意淫开始,再以失意的落差告终。
当我踩着那蜿蜒的石板路,穿过一个岩洞上的山门,在一片小竹林前,我看见在一块农田前,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,他神情木然的站在那里,望着我们前面先到的队友。手里还攥着一些钱,那应该是队友们给的。
看着这个情景,我悄悄的问旁边的人,这是怎么回事,莫非这里也要收费了?身旁一个以前来过的队友才告诉我,这是老人的儿子,有点智障,大家凭心意随便给点钱就是。
我慢慢的随着人群,走到了一个木板房子前。屋檐下还放着几个蜂桶,里面有很多蜜蜂“嗡嗡”的飞来飞去。这里,便是之前想象中的独家寨了。
房子有些破旧,堂屋里很阴暗,隐隐的有些霉味,屋角放着一口黑漆棺材,对面是种着一大片农田的小山坡。
这情景,一点也不写意,反而,过于写实……
房舍的正门前站着一个叼着烟杆的老人,胸前围着一个打着补丁的围腰,手里也攥着钱。而另一边坐着一个老妪,身子无力的靠在墙壁上,两腿朝前伸着,看上去有些瘫软,裤管上满是泥土,光脚穿着一双胶鞋,目光呆滞的看着这群不速之客。
看她的样子,我猜她无法自己站起来。
我默默的走上去,给大爷的手里塞了十元钱。
“大爷,这老奶奶是有病吧?”我轻声问道。
“是的,她有风湿,一二十年了,手抖得很!”老大爷口里吸着叶子烟,声音响亮的回答我。
“她能站起来吗?”我小心的问道,这样的询问本身不太礼貌。
“站不起来,出来晒太阳都是我来背。平时就是买点止痛药吃,没得钱看病……”大爷认真的回答我。
这么一个荒郊野外,一个在土地里刨生活的老人,有着一个傻儿子和一个病妻子,这生活该多难……
“大爷,我给您照个相可以吗?”
“可以、可以!”大爷满口应承着,特意直立了一下身板,然后严肃的、专注的看着镜头。。
我心里有点唏嘘。这个古稀老人,却是家里的顶梁柱……
其实无所谓独家寨还是大农村,在田地里讨生活的,最后临死也是在劳作的田地上,我的外公就是个农民,他便是如此!
“他们现在还算好的……”平常走到我身边,轻声的对我说道。
“自从这几年有徒步的来这里,网上报道后,重庆晚报、利川电视台的都来采访过的,他们还经常得到一些社会捐助,比开始的日子好过些了……”
听完平常的话,我有些沉思。
徒步者的到来,虽然打搅了他们原本的宁静,但是至少得到了社会的关注。
如果没被发现,他们岂不是望天吃饭、自生自灭?
如此看来,从那个洞门进来,便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界。外面无论是什么世界,根本和他们没任何干系,这根本就是一个自我生长的独立系统……
独家寨,不知道是哪个文艺的驴友起的名字。对老人而言,盐和治病的药丸才是紧要。
我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里,老人一直像哨兵一样的站在那里。由于居住在深山,他似乎不懂得多少客套,他对我们表现出的善意,也只是一问一答,对要求合影的统统有求必应。
看着他,我的心里有些酸楚,这样的憨厚形象,简直就是整个农村弱势群体的缩影。
他攥着手里的钱,有人递上去他就接着,没人给也就不要。而他的老伴则一直坐在那里,保持着那个姿势,就是两个眼球偶尔费力的转动一下,看着众人。我注意到,她甚至一直都没有过表情……
此地不宜久留!我心里想:呆久了,我会厌世的……
再从山门出去的时候,我看见门洞旁立着一个T型的大木杠子。
“这个杠子是晚上来顶门的,顶住门,别人怎么也进不来!”平常介绍说,他似乎做足了功课。
“九几年的时候,这家被土匪抢过…..”说完,平常又接着补充了一句。
我听完脑子一懵,抢这样的人家,还是人吗?不怕遭到天谴?
接下去我又穿过草地,它们和前面走过的草地并无二异,照例的有溶洞,大到里面能容纳进百来个火车皮。
当我穿过最后的一个黑洞,很大、很黑,在完全没有光明的环境里,我深深的感觉到一种无助的恐惧。
前面拿着电筒的人,突然想起了我,转过一束光来,我隐约的看到脚下的路。
“谢谢你!”
短短的一段古河床,不过数十公里,它整合了峡谷、草地、溶洞。这些名片,都是恩施那些收费景区所打造的噱头。
我们是去看风景的。只是对独家寨而言,熟悉的地方是没有风景的,那是生存!
古河床浓缩的是一个地区的地貌景象,独木寨浓缩的却是一个群体的苦难。
平常预计的没错,我们下山来,已经快三点了,有点饥肠辘辘了,在路上就是喝了一些水。
之前就联系好了山脚下的兄弟农庄,坐在那里等了半个小时,五十多个人,被分成两个桌子,几个大塑料盆,喂食的节奏!
公路离近了,多少都沾了一些市侩。这架势,老板貌似不太厚道。既然立志做餐馆,何不狠心置盘子?
只是,虽有抱怨,但是饥饿感更是和食物达成了共识。大家都是一阵狼吞虎咽,菜就不做点评了!风卷残云之后,才想起那被秒杀的味觉!(这时,天空中飘过五个字,那都不是事……)
坐在回程的大巴车上,我看着车窗外若有所思。我猜,独木寨若是有它的物语,它要说的一定是:“除了关注,你什么都不要留下”……
晚上在飞越的QQ群里,大家发着古河床的照片,菊花横空插进来一句话:“…….怎么样,古河床是不是一条很经典的徒步线路……”
我在电脑前轻轻的笑了,五年前的记忆,何必念念不忘……
很快,这一句单薄的文字,马上就被图片党们铺天盖地的图片变作了历史消息……
古河床是不是一条很经典的徒步线路?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,怕走漏了风声,到时候两头一堵,设立个进口和出口加上检票口,那就对不起全世界的徒步群众了,那就罪过大了,阿弥陀佛……
特别声明:本网站所收集的部分公开资料来源于互联网,转载的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及用于网络分享,并不代表本站赞同其观点,本网站所提供的信息,只供参考之用。不保证信息的准确性、有效性、及时性和完整性。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。